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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接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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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0 22:38: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间接伤害》

  作者:Matt Burns 

  [导读]暴雪推出了最新的《星际争霸》短篇小说。故事环绕着克普鲁星系近代史上最令人为之战栗的战争机器之一:雷神。一名尤摩扬间谍必须决定她到底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渗透一所秘密的帝国研究设施。
  

  在安瑟姆的安全房外面人头攒动,一群人你推我攘地伸直了脖子想凑热闹。潘多拉推开了围观者,从安全房那扇残破不堪的房门中间走了进去,就在半个小时前,安全房的门被人用震荡榴弹给炸开了。房间内的墙壁上沾满了血迹和尸块,地面上横着一具几乎无法辨认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前帝国武器工程师,逃亡者,这个她曾许诺会保证他安全的人。他的妻子和女儿则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满身血迹。虽然母女俩们都还活着,但显然这不是因为她们走运。女儿的手臂从肘关节以下都没了,而是被弄残她的同一个人给精心安装上了一副粗制假肢;母亲的脸则被毁容了,留下的伤疤只有用最昂贵的纳米外科手术才能复原。

  这是用血给安瑟姆的民众发出的一条信息,谁敢背弃帝国就会有同样的下场。但对潘多拉而言,这是她的对手对她所做出的最嚣张的嘲讽。我们成功了:你输了。

  虽然她曾经有机会将逃亡者和他的家人从危险中转移出去,但是她犹豫了。潘多拉让恐惧占据了自己,而如今她终于目睹了自己怯懦的严重后果。

  妻子缓缓地抬起头,张着一副满面血污的脸望着潘多拉,语气低沉且颤抖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们的,我们不会有事的。他曾提醒过你,帝国的人快要找上门来了,但是你什么也没有做。”

  潘多拉在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愤怒;相反,她感觉到的是那种失去了自己在乎的一切东西之后的彻底绝望的冰冷感。她立即竖起了一道精神屏障来阻挡妻子的这股绝望寒流。

  “你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你是个懦夫,”妻子突然咆哮起来,声音变得愤怒和凄厉。她晃晃悠悠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在她颤抖的手中握着一把袖珍枪。

  两声枪声响起。恰好代表着失败和其后果的两个痛苦记忆。第一枪打穿了潘多拉的右手手掌,子弹强大的动能也带走了她的大拇指。她双膝跪地,剧痛让她紧咬牙关,第二枪从她肩部擦过。

  妻子调整了她的准心,但没有再次扣动扳机。她只是不停地在那里抽噎不能自已。就在潘多拉在妻子的脚边痛苦地挣扎时,她脑海里想的全是如果逃亡者还活着,她会多么风光地以一个英雄的身份凯旋尤摩扬啊,可惜为什么她当初会没有胆量去冒一次险……一处凹凸的路面让车子颠簸了一下,随即也打破了潘多拉的思绪。她从安瑟姆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并且在想为什么现在,准确地说是一直以来,她都记得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曾经恐惧主宰了她的生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无所畏惧。

  潘多拉双手换着在四轮地面机车的方向盘上搭着,奔驰在奥克斯格勒的郊外。车窗外的景物也从城市里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转换成了大到制造悬浮机车小到生产压缩食品等等,几乎无所不产的工厂区。

  沾满污垢的汗液粘附在她的手掌、指间、以及包裹着她右手上用精钢制作而成的中空式手指腔的人造皮肤四周,还有精细制作而成的和她在安瑟姆失去的那只大拇指一样的袖珍武器上。

  她的身体在紧身黑色帝国军联络员的制服下也早已汗流不止。她很想回到自己在尤摩扬护国军中的家,因为在那里装备的实用性更高于华而不实的精修边幅。不过话说回来,潘多拉的职业就是跟行头有关。她已经深谙处事和掩饰自我之道。

  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她的导师兼队长,萨基,曾这么评价过她一次。不过潘多拉帮他纠正了一下。她只是一只与狼共舞的羊。

  在过去的四个月里,她在奥克斯格勒已经使用了许多个身份。两天前还是一个一脸阳光的酒吧侍女,客客气气地给客人们端茶倒酒,直到一个叫科顿·米尔瑟玛的帝国联络员在彻夜豪饮后心脏病突发猝死后才放弃这一身份。昨天她还是一个工作勤奋的信使,驾着悬浮机车潇洒地穿梭在奥克斯格勒拥挤的街头,直到给另一个叫瑞贝卡·薛佛的联络员住处投递了一份包裹后才放弃这一身份。

  而今天,潘多拉就是那个瑞贝卡·薛佛。她之所以能在不同的身份之间转换得如此频繁,是因为她的脸上戴着一个可塑性面罩。这是尤摩扬最为先进的一项科技,该面罩可以将她的灵能进行引导,从而使面罩变幻成别人的模样。俗称“灵能易容术”。

  该面罩截取了薛佛面部的大体轮廓和图片,足以在远距离愚弄全息镜头或人眼。一旦有人想近距离拆穿潘多拉的伪装,她还会对其施展残酷的精神控制。

  后座上坐着唯一一位乘客,只见他咳嗽几声后,便用肥大的手掌擦去嘴角残留的唾液。这位是指挥官巴雷特,一个穿着镶着红边的炭灰色制服的胖子。尽管这位高军衔的长官一路上没有对潘多拉说出一个字,但潘多拉偶然间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并且眼神中透露出邪淫的念头,她立即从他的注意力中游离出来。

  地面机车继续在工厂区中飞驰,驶向了奥克斯格勒郊外的一个非地质变迁化的小型沙漠之中。潘多拉冒险地看了看车旁的反光镜,看到一辆皮卡车沿途一直尾随其后。当她驾驶的车辆爬上一个坡度很大的沙丘后,那辆皮卡驶离了路面。那辆皮卡车的驾驶者,潘多拉的队长,只能跟到这里了。

  翻过沙丘后,潘多拉的目的地映入眼帘:西蒙森军火库。她很熟悉这个地方,尽管从未来过。因为在其去年被封闭并成为比新福尔松监狱看管更严密的地方之前,她曾研究过该设施的结构图,知道大批战列巡洋舰级精钢货物的下落。强烈的震感冲击和电磁释放源就源自里面某处。虽然这里对外宣传的是帮助人类远离潜伏在科普鲁星区异形威胁的防御设施,但是这里最有可能是一处用来让固执的定居者们屈打成招的帝国新型武器试验场。

  不过,一切线索到这里都断了。

  离西蒙森设施的第一道加固石膏混凝墙越来越近了。在巴雷特闪出他的证件之后,全副武装并且身着蓝色CMC护甲的陆战队士兵挥手示意地面机车驶入大门,与此同时,陆战队士兵也在第二道,最里面的哨卡处,开始布哨。

  不出潘多拉所料,哨卡守卫无非是要扫一眼巴雷特长官手下的小司机而已。但是在她的脑海深处,已经预演了无数种守卫将与她近距离接触的情景。灵能易容技术、隐藏在制服中的装满涂毒微型尖刺的暗器带、系在腰带上的装有纳米科技微型间谍器的远程控制器。她想好了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状况的应对方案,杀掉守卫和胖子长官,在帝国占据先手之前逃离星球。

  潘多拉将地面机车驶入了西蒙森设施的主机库中,停在了两排秃鹫悬浮机车的中间。巴雷特下了车和一群迎接他的重要官员们寒暄起来,一群人中瞬间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就在官员们准备引领巴雷特进入设施内部之前,潘多拉拿下腰间的远程控制器下了车。她假装在控制器屏幕上做着笔记的同时,将一个针孔的末端以一定角度对准了巴雷特的后背。

  她没有看到从笔尖射出的红外线激光,在巴雷特的肩胛间锁定了位置。她也没有看到螺旋桨驱动的微型间谍器脱离控制器径直飞向激光制导身体部位的这一过程。为此她已演练了无数遍,她知道这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万无一失。

  控制器上开始有绿灯闪烁,信号表明微型间谍器已经成功依附在巴雷特身上。潜藏在他身上的蜂鸣器将会一直待在他身上,形影不离,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将以3D全息影像映射到控制器上。

  当官员们领着指挥官进入一座与机库相连的建筑内时,一名警卫朝潘多拉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机械手套,指向旁边的一扇门,门上是“娱乐休息室”几个白色钢印大字。

  “去休息一会儿吧。老大们完事了我们会叫你。”

  潘多拉点了点头,朝休息区走了过去。这时,机库巨型闸门缓缓关上,门外强烈的阳光光线也一丝丝随之消失。突然,这一幕唤起了她对现实的情形的认知。她不仅仅是一名尤摩扬暗影卫士,一名敌方的地下特工,一名在帝国首都内活动的特工:她现在更是一名身处帝国在科普鲁星区中最为机密的实验性武器设施内部的敌方特工。

  你还有机会逃走。只要坐进地面机车里开走就行,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地说道。她想起了她的队长,萨基。要是他肯定会让她离开,远离危险的。

  潘多拉摇了摇头。她不能放弃。特别是在她做了那么多卑劣的事情之后才得到现在这样的机会。

  至少现在不行。

  萨基发给她的编码信息完全成了一个意外。在破译含义后,潘多拉冲到了她队长的住所。萨基还在那儿,正在收拾着行囊。这个曾经将潘多拉训练成如此坚强和有决心的男人,已经放弃了。

  “我们为了那个设施已经干尽了所有能干的坏事。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我们再能做的了,”萨基说道。他看起来很平静,在经历四个月苦战的地下工作之后,这支队伍即将空手而归。

  “我们差点成功了,只是再需要一点点时间就——”

  “太冒险了。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没有被幽灵或特工找到已经算是我们走运了。”

  作为她所在队伍中的唯一一个会心灵感应的人,潘多拉以在奥克斯格勒中未被察觉而引以为傲,尽管帝国具有灵能能力的幽灵战士不太可能在城市中出没。由于暗影卫士一直以来就是靠欺诈和情报搜集的方式来维护尤摩扬护国军政权的,所以在潘多拉看来,幽灵特工无非是用恐惧和刺杀手段帮助帝国实施剥削统治的没有心灵的工具而已。

  “我知道该如何从危险中脱身,”潘多拉信誓旦旦地说。

  “不是这个问题。万一我们遇到不测,就有可能导致这个城市里的其他团队的处境跟着恶化,甚至可能会牵连出更多的事情。真实情况是,我们对那个设施了解程度不比我们四个月前来到这里所知道的多。”

  “所以我们得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们不是来做盲目冒险的买卖的。我们是有必要把握的买卖。没错。”

  “在这之前我们就做的就是盲目的买卖,”潘多拉激动地说道。她一直崇拜萨基的决心,但这个时候的他让她愤怒了。

  “在安瑟姆我们就是那么做的,”萨基说道。

  潘多拉脸色铁青。萨基似乎有点后悔说出那句话,但他继续说道。

  “那就是一次草率的冒险,但我们仍然坚持,”萨基说道,他看了一眼潘多拉的机械手指。“为此,我们还付出了代价。”

  潘多拉已经无法再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她转身准备离开。在她内心,她知道,她和她的团队在安瑟姆就是因为他们的犹豫不决而承受了巨大的代价。他们当初没有勇气去为真正关切的东西而冒一次险。

  萨基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你愿意拿一切作为赌注,甚至你的生命,去查清楚那个设施里的情报吗?”

  “如果能在今后救到别人的性命,我愿意。”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答案是否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潘多拉在娱乐休息室的医务室、员工区和影像室来回走了三次。她记下了各个入口和出口,一直有意远离大群技术工人,因为那些人会让她通过灵能易容术保持瑞贝卡·薛佛的相貌更加困难。

  只需要再过几个小时,她对自己说道。再过几个小时,她就可以带着微型间谍器离开这个精钢囚牢,踏上返回尤摩扬的归途了,想象着她在多少人曾经倒下的地方成功离去。

  潘多拉在娱乐休息室的食堂区的一个角落上,找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准备打发时间。设施内的员工们四处走动,有的正在收餐具,有的则刚刚坐下来准备享用美食。

  墙上挂着一台电视,画面中滚动一条UNN的新闻标题:安瑟姆近期暴动已镇压。潘多拉身体蜷缩了一下。她还是摆脱不了那段阴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安瑟姆的惨败似乎如今对她已经没什么影响了。当然,要是当初她能像今天这样强大的话……突然,安全警报声响起。潘多拉的眼睛快速地环顾了房间四周,发现食堂里的其他人都在不停地抱怨并继续吃着自己的美餐,没人动。但是他们的不关心更让形势变得扑朔迷离了。

  扩音器里传来一个干嗓音的命令。“所有非重要人员,立即到食堂报告,接受安全检查。”

  技师们和一群警卫们排队进入了食堂。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人数远远超出了她先前在休息室内散步时看到的人数。太多双眼睛,她的心灵感应操控失败的几率更大了,自己的灵能易容技术被人看穿的机会大增。

  她拉高了衣领,钻过人群,走到娱乐休息室的一条走廊上。你还有机会离开。绕道前往机库。坐上地面机车,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声音。潘多拉灭掉了这个想法。她继续沿着走廊,溜进了一间浴室,并把自己锁进了一个浴室空位里。

  只过了几分钟,警卫就找上门来了。

  “安全检查。所有人都出来,”一个生硬的女性声音喊道。警卫检查了每一个浴室空位,直到她来到潘多拉藏匿的那一间并看到门上亮着红灯“有人”。

  警卫猛敲浴室门大喊道。“我说的就是你!我限你30秒内把你的屁股和你的内裤一起给我伸出来,否则我就要破门了。”

  恐惧感在潘多拉心中翻腾。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回忆她在控制恐惧训练中所学到的每一种技巧。这个警卫只是一个心理障碍,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潘多拉从她制服的暗袋中抽出一条装满涂毒的微型尖刺弹药带。她右手的机械大拇指指尖翻出了一个盖子,随即她将致命的发射物装进了精钢手指腔中。

  “时间到!”警卫撬锁拉开了浴室门。这位女警卫身着轻型护甲警卫制服,耳朵上夹着一个小型通讯装置,胯上还撇着一把C-7手枪。

  潘多拉猛一回头,右手水平指着警卫的脸。就在警卫反应过来之前,300枚微型尖刺从潘多拉的机械拇指中射出,穿透了警卫的皮肤,释放出致命的混合毒素。

  警卫向后踉跄几步并喘着粗气,在毒液溶解她的声肌并扩散到她的重要器官之前,她嘴里只发出了一声。

  恐惧已清除,潘多拉迈过女警卫抽搐的身体并拿走了她的通讯装置和手枪。

  只是一个心理障碍。

  在萨基取消任务之后的第二天,潘多拉花了一天的功夫制作了有关西蒙森设施的假情报。在她的脑海里自始自终都有一个声音嘲笑和奚落着她。为了要成功,你还要走多远?

  “我想我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我们收手,”当潘多拉把含有做假档案的远程控制器交给萨基时,他如是说道。假数据严重低估了保安人员的数量,而这是萨基最为担心的。

  “你曾教导我绝不要放过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我想也许你看到了,你最好重新考虑下。”

  萨基扫描了数据,眉头随之皱起。

  你还要走多远?

  潘多拉越线了,她违背了暗影卫士最重要的一条原则:绝对不能对自己人使诈。潘多拉知道她和她的同志们被赋予了大量的自由,不像帝国军的无脑幽灵。但是相应的,尤摩扬护国军也期望它的暗影卫士们能够诚实做事。

  但这是迫不得已。潘多拉知道当任务结束后,萨基会理解她的。

  “看看那些保卫人员的薪水支付份额吧。他们在里面的人数不可能超过12个。”

  萨基托着脸,漠然地看着那些档案。在他看来,潘多拉似乎突然变了。他立即做出了决定,取消这次任务。

  你还要走多远?

  “情报是不错……但我想还不够好。”

  几乎是无意识地,潘多拉将精神集中在萨基脑海里微弱混乱的喃喃自语中。这是当她准备要心灵操控一个目标时,她所要寻找的精神缺口。

  多远?

  萨基摇摇他的头并傻笑着。“除非你在思绪中找到什么东西,否则你不会停止这么做,是吗?”

  “我是跟最优秀的人学的,”潘多拉说道。但是她的思绪在别处,完全专注于萨基脑海里的第二思绪。她感觉自己给的问题,立马就得到了答案。

  一道道昏暗的光线从潘多拉前方的通风口栅栏之间照了进来。在来到这个通风管的死胡同之前,她从浴室进入设施的蛇形通风管道里已经爬了15分钟了,一路上不断地按着远程控制器上的按钮,直到她进入微型间谍器的响应范围。

  她本应该冒险进行安全检查的。但是现在太迟了,潘多拉有点自责。她回想着设施的结构图和视频,打算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她想起来在交集区的背面有一扇巨型门道。但那里是个装满有毒材料的垃圾室。

  通过死亡警卫的通讯装置,她听到了保安人员的交谈。还没有失踪警卫的消息。保安人员要找到被锁在浴室空位里的警卫尸体得颇费一番工夫。时间足够逃离此地了。

  潘多拉将她前面的通风管道的栅栏移开,并将其丢到一个被许多吊灯照明的宽大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地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硫磺臭味,这股味道让她想起了在安瑟姆的安全房。从巨大的房间尺寸来判断,她猜测这个房间肯定就是交集区的中央圆顶,也就是说垃圾区就在旁边相连建筑的某处。

  在潘多拉审视房间的同时,她发现了看起来像是攻城坦克、秃鹫战车、四轮车辆、火焰喷射恶火战车外形的货物。其中一些是被拆卸了或者磨损或烧焦了;还有一些只是部分损毁了。

  扩音器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奥丁目标定位系统项目测试A-37,准备开始!3…2…1。”

  潘多拉快速地移动起来,四处搜寻。车辆启动的轰鸣声开始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一辆秃鹫战车骑上旁边一辆攻城坦克身上,差点压到潘多拉。当这辆疯癫的悬浮机车从旁边开过后,她发现车里面没有驾驶员。

  无人驾驶的秃鹫战车轰隆隆地驶向方面的对面一侧,也就是她的左侧,然后潘多拉看到远距离有个轮廓模糊的东西。一架两腿站立的庞然大物般的机甲外形。潘多拉可以认出它了:奥丁。

  一个微型的驾驶舱依附在机甲胸部靠上的位置,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去就像是一只眼睛。巨型身躯的每一侧都伸展出一只手臂,每只手臂上都装备了双管火炮。即使是从这个距离看出,那东西仍然是大得不可思议。奥丁双腿旁边的一辆残破的恶火战车竖起来也没有它精钢大脚的三分之一高。

  奥丁在用靠近它的秃鹫战车进行火炮练习,整个房间变得一片白。巨大的爆炸击中车辆,然后悬浮机车在一片子母弹中化成碎片。潘多拉趴着躲到了一辆被掀翻的攻城坦克身后寻找掩护。现在在她周围,其它车辆都横七竖八地从房间的一侧布满另一侧。

  奥丁向前迈出步伐,地面也随之颤动,旋转朝向潘多拉的方向。在微弱的灯光中,她看到缓慢而又稳固的移动。从奥丁的背面看去,四门巨型火炮就像是战列巡洋舰上的火炮被移植过来的一般,架在机甲的肩部。

  潘多拉迅速地从攻城坦克旁边跑了出来,并瞄准了一辆缓慢移动的秃鹫战场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细长又纤弱的悬浮机车车身已被烧焦和损毁,但是车身余下部件看上去完好无损。她跳到车身上去面对驾驶室就是一顿乱摸,直到她找到一个插在点火开关的小型接收器,她猜想这个装置应该就是正在被用来进行远程遥控车辆的设备。潘多拉拔掉了设备,就在奥丁背部巨型火炮开火的一瞬间,她将秃鹫驶向了房间对面的一侧。

  一团团爆炸的火焰在潘多拉原先作为掩体的攻城坦克周围升起。奥丁火炮乱射的冲击波将周围的一辆恶火战车掀得飞了起来,同时也把潘多拉向前推了过去。她沿着房间的边缘来到了奥丁的左侧,并且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机甲身后的一扇巨门。

  奥丁使用手持火炮沿着潘多拉的移动轨迹一路轰了过去。她身后的一声声巨响将她驾驶的秃鹫战车顷刻之间抛到了空中。她收了收机车的油门,开始在攻城坦克和恶火战车之间做S形机动,结果她所经过的每一个障碍物都被轰成了碎片,奥丁的火炮落弹点离她越来越近了。

  潘多拉握着方向盘朝奥丁猛地切了过去,开始在其脚下进行绕圈,然后在几圈后加速朝大门门口冲了过去。它没那么快转身的,潘多拉喃喃自语道,它不会那么快转身的,它不会,它——在她的左侧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眼前一片火焰的炽热白光。子母弹从她脸庞掠过。她感觉到自己向后飞了起来并重重地摔在了地面。当她重新恢复视觉时,奥丁像一座小型建筑一样正矗立在她一米开外。疼痛感穿透了她身体中的每一根神经。她用手托了托自己的脸颊,手指之间摸到的只是湿湿的肉条和被撕碎的灵能易容面罩的残片。

  凭借最后一点力气,潘多拉用意念发出了救命的呼叫,希望机甲驾驶舱内的人不要杀她。奥丁的手持火炮重新调整了准心,但没有开火。潘多拉又使出了更强烈的灵能思维。

  机甲突然前倾。它的巨腿弯曲,胸口前倾直到闪光的驾驶舱几乎接触到地面了。座舱罩在一团压缩空气溢出后打开了,然后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身着无袖驾驶服的女人,还带着医疗包。

  “噢,天啊。你到底……你在这里搞什么鬼呢?”

  潘多拉张开了嘴,但是剧痛已经让她无法再说真任何一个字了。

  “坚持住。”女驾驶员从医疗包里翻出一个增压注射筒出来,朝潘多拉的颈部打了一针。灼热的疼痛感随之消失了。

  潘多拉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会满是怒气,就像她驾驶的机器一样暴烈,但她不是。在这位驾驶员的心中全是关心和愧疚感。

  “你会好起来的,”驾驶员边说边从医疗包取出一个药瓶,并将其洒在潘多拉的脸上。一股刺鼻的液体从药瓶中流出,潘多拉立即分辨出了是塑胶胶原。几秒钟后,她感觉脸上开始发热,因为液体已经在她撕碎的肉体层里硬化了。

  “虽然这东西不是用来处理深伤口的,但是它可以止血,其它的等出去找到一支医疗队再说吧,”驾驶员说道然后转身按她腰间的控制器。

  房间的巨型精钢门打开了,潘多拉掏出藏在制服里的C-7手枪,朝这个女人的头部瞄去。她犹豫了很久,直到驾驶员转过身来看到了潘多拉。女驾驶员恐惧地睁大了双眼,她的惊悚眼神深深印刻在了潘多拉的记忆之中。

  她对自己的犹豫不决恼羞成怒,愤怒地扣动了扳机。C-7手枪射出的一枚8毫米尖刺弹打穿了驾驶员的头部,喷出的鲜血和脑髓洒在了奥丁的脚上。

  只是一个心理障碍,当女驾驶员的身躯瘫倒在地的同时,潘多拉对自己如是说道,在她的脸上恐惧惊悚的神态已经呆滞。只是一个和科顿·米尔瑟玛、瑞贝卡·薛佛还有女警卫一样的心理障碍。

  就像萨基一样。

  起初的任务很简单,但在潘多拉给萨基做了假的档案并且将他对任务的综合感受抛诸脑后时,事情就逐步发展成萨基最终同意让潘多拉执行她的计划:除掉科顿·米尔瑟玛,一位计划访问西蒙森设施的军事联络员。然后又除掉并冒充了瑞贝卡·薛佛的身份,另一位依据协议接替科顿位置的人。

  表面上萨基看起来仍然很正常。但是当潘多拉审视他的眼神时,她可以看到一种模糊的空洞,她辨识得出来,那是她最强的灵能特长所发挥的效果:操控思想和决定。尽管这样做让萨基变得有点迷惑和思维不清,但潘多拉知道这一效果在任务结束后会很快消失。

  不管怎么说,当潘多拉在和萨基一起审视描绘了西蒙森设施和周围环境的3D全息地图时,她仍然在回避他那游离不定的眼神。交集区附近的工厂网络中闪烁的红点标注了潘多拉队伍的其他三位成员应当所处的位置。另一个红点,在靠近西蒙森建筑的一个坡度很大的沙丘背后,表示的是萨基的位置点。

  “你不需要靠得这么近,”潘多拉指着红点对萨基说道。

  “我要对你负责。我必须要尽可能地靠近以防发生任何情况。此外,从安保报告中看得出,你已经将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透,我不认为我的位置会是一个问题。”

  潘多拉先前曾尝试劝过他不要靠得如此之近,尽管被控制的萨基仍然实力很强和具有决断力。

  “如果有麻烦的情形——任何的——就马上出来。我会在那里接应你,”萨基说道。

  “我知道你会的,”潘多拉说道,她的眼睛仍然盯着地图。她在想萨基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他最信任的人,已经欺骗了他。

  “当我得知安瑟姆所发生的事情时……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你不了解别人告诉我那个消息时我的心情。那是我做出的决定让你进去的。要是你当时真的,我——”

  “我活下来了。而且明天晚上我也会活着和你们一起乘船离开这儿,”潘多拉说道并把手放在萨基的肩上。无法再逃避眼神交汇了,她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然而内疚感洗刷了她的全身。

  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潘多拉自我宽慰道。

  潘多拉破损的秃鹫战车一路上不停地擦到地面,战车的背部也不时地冒出一股股火花和黑烟,就这样一路开到了垃圾室跟前。这里堆满了精钢板条箱,箱子上面贴着危险材料的标签,成堆地放在那扇通往设施外部的巨型闸门边。

  潘多拉布满血迹的面容和手中握着C-7手枪这副骇人造型,足以让一个穿着生化服单名工人主动交出大门的钥匙。

  来到大门外面,潘多拉将悬浮机车的双管磁线枪对着设施,朝地势较低的工厂区开了过去。她听到从西蒙森交集区中传来的哀嚎般的警报声时,她想肯定是垃圾室的工人报警了。几分钟后,大群的保安警卫和秃鹫战车开始充斥在设施前门。

  当潘多拉靠近工厂时,她从眼角中突然看到的一个东西,让她急停了下来。萨基的车正停在前往西蒙森设施道路的路堤旁,正处在逐渐靠近的警卫和秃鹫战车部队行进的路上,而那里正是他说他会接头的地点。

  快跑!潘多拉朝皮卡车用力的挥舞着双臂,但是没有反应。快他妈的离开那儿。她猛踩了一脚秃鹫战车的油门,朝萨基的车子驶去,但是随即又停下了。设施的保安警卫会在她赶到之前抓住他的。或许,尽管只是或许,她可以靠得足够近以引起他的注意。或许……远程控制器沉沉地挂在她的腰间。似乎它是想将她从萨基旁边拉走脱身。他是想让我离开,潘多拉自我说服着。他是想让我保护数据。

  就在西蒙森安保人员越过沙丘到达萨基所处的另一面时,潘多拉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并急速驶往了工厂区。他能脱身的。潘多拉在脑海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即便在听到沙丘方向传来几声枪响后,她还在那里喃喃地重复着。

  潘多拉将秃鹫战车抛弃在两座工厂的一个小巷中间,徒步在厂区中倚着墙壁蹒跚着。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这时全力袭来,但她现在很享受,至少可以麻痹她因为将萨基抛弃身后而受到的巨大的愧疚感。

  她不停地走着,走的直到膝盖彻底罢工。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巷子里突然传来几声叫喊。随之一阵CMC护甲发出的机械声逐渐靠近。一辆四轮车在她的旁边停了下来。下来了三名全副武装的身形,快步朝她走来。他们抓起她并拖进了车内。

  她在车外听到了几声枪响。砰,砰,砰。在她的脑海里就像是用一半速度回放一段视频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枪声变得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一声延绵到无穷尽的状态,她失去了意识。

  潘多拉的眼睛花了几分钟才适应过来泛着白光的房间。墙壁上架满了各种状态监测器。头顶上面就是一台使用外科手术激光的机械臂。不是一个医疗间就是一个酷刑房。直到潘多拉看到一个蓄着胡须的男人时才知道她猜得的都不是,她认出了那个男人,雅克布·康恩–身着实用性灰色尤摩扬统治议会制服,正站在她的病床边——这下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尤莉,”他说道,并向前凑了过来。

  她几乎不记得自己的真名了。在隐姓埋名的几个月的苦日里熬过来后,这个名字将她拉回了现实,又拉到了另一个似乎异常陌生的人生。

  “你的队友们刚刚还在这里的。真是遗憾,他们刚好错过了你醒来的这一刻。”

  上几个月的事情简直是一团模糊。奥克斯格勒……西蒙森设施……奥丁。她伸出手来并触摸着自己的脸庞,猜测自己的脸可能毁容了。但是摸起来感觉还是很软很光滑。

  康恩笑了。“你刚来的时候,医生们做了一些修整外科手术。要不是你之前用了塑胶胶原这种药物,你的脸蛋可就没那么修复了哦。”

  康恩的解释并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宽慰,相反只有一股残酷的嘲讽感,是那个奥丁女驾驶员帮她保住了自己的脸。当潘多拉的思绪在过去的几个月的记忆力飞驰时,她想起了自己使用假情报欺骗萨基的事情。不过,还有别的一些事情她忘了,在她的记忆力留下了一段模糊的空白。

  “微型间谍器……它们还是好的吗?”潘多拉的嘴里喃喃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它们完好无损呢,”官员说道,并且他还在潘多拉的病床旁边的托盘上放置了一张小型磁盘。一副全息影像立即呈现出来,图像中是微型间谍捕捉到的一次奥丁测试记录,画面中清楚地显示了奥丁机械体左转圈右转圈地使用手持火炮对着看不见的目标进行胡乱开炮的画面。

  “你们队伍的时机掌握能力实在是无可挑剔。我们收到情报说,奥丁可能已经运输到帝国在靠近西格玛里斯主星的瓦哈拉设施之中,准备进行最终测试。你应该去见一见其他的统治议会的成员。他们完全被震撼到了。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那东西的实力了,我们就应该提早准备,以免帝国决定用那东西对付我们时一切都晚了。”

  康恩从他制服中拿出了一个小型的黑盒子,并把它放在了潘多拉的床边。“统治议会已经安排了一个正式的仪式,但是我跟他们说应该让你来立即保管它,而不是还要等。这是你为自己赢得的。”

  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卫士的教条”——一块金光熠熠的金制勋章,底面是一面普通的黑色盾牌,上面刻着尤摩扬颁发的字样。

  “这份奖励即便是在我们最为优秀的特工中也极为稀有。它代表了巨大的荣耀,尤莉,这是你应得的。你是我们的英雄。”

  潘多拉看着这块专门用来颁发给那些为了尤摩扬社会的安全和未来而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的暗影卫士们。她已经克服了所有类型的心里障碍。在奥克斯格勒所做出的那么多困难的决定是值得的。

  她本该高兴的,但什么事情让她想不起来仍然牵绊着她。她开始回忆到当时离开设施的场景,正驾着秃鹫战车驶往沙漠,身体也已经遍体鳞伤。

  “我们撤离时有人受伤吗?”

  官员停顿了一下。他察觉到这个男人正试图在脑海里掩藏什么事情。伤亡。

  “在设施中发生那场事之后,帝国军进行了动员,并且搜查了整个奥克斯格勒,寻找我们其他特工的任何可疑踪迹。自从那次大清扫之后,我们有7名特工再也没有了回音。”

  潘多拉的脊背涌上来了一股寒意。她想起来了,萨基的皮卡车就停在设施外面的一座沙丘后面。保安警卫队和秃鹫战车正在快速地靠近他。枪声。潘多拉驾车逃离,抛弃了他。

  “我们一直在向外发送传输信息,希望能联系到那些被俘的特工,还有受西蒙森事件而被牵连的科普鲁解放阵线的人员,”官员说道。“我想我们–”

  “萨基在哪里?”潘多拉问道,她的声音仍然是低沉。

  康恩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张开嘴,嘟囔着,不知如何开口。潘多拉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他的思绪,对自己将会找到的答案心生恐惧。

  “我帮你召集你的队伍吧。他们应该是你最–”

  “告诉我!”她大喊道,语气强烈而且透露着威严。这股力量让她自己都觉得一惊,当然,官员惊得就更多了。

  “在你撤离时,帝国的保安人员正在追捕你。你的队伍成员成功地找到了你和数据,但是萨基……”官员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失踪了。任务结束后我们去打探了他的下落,并且认为他已经在设施附近遇害了。”

  潘多拉直接无视了康恩外交辞令般的说辞,她在这个男人的脑海里看到了真正的真相。一张简短全息图片:萨基的尸体插满了尖刺。他死时的眼神凝视着她,提醒着潘多拉她上一次在萨基眼睛里看到空洞感的时候,他还活着。

  “他曾是我们最为优秀的队长之一。当他做出自己的决定时,他会履行自己的职责,不惜一切代价去确保他团队中每一位成员的安全。他会为……他曾为……你们所完成的功绩而感到骄傲的。”

  潘多拉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想。她呆滞了。

  “我们所有人都对所发生的事情感到难过。但是尽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所找到的情报的确是值得的,”康恩边说边朝门口走去。“我会去找你的团队成员,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他们会很想见见你的。”

  他走了,但潘多拉没有听到他说的一个字。

  全息影像中的奥丁在她床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它的动作,火炮无休无止地进行着破坏。当潘多拉茫然地看着那半透明的影像时,她的手指搓揉着手中的勋章,这枚代表了她所付出得这一切所换来的东西,她的内心只有一股冰冷的空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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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3-8-30 22:38:5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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